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（批准号：32371135）资助下，南方医科大学彭飞教授团队在动物认知与比较心理学领域取得进展，揭示了无脊椎动物熊蜂之间存在积极情绪传染现象，并确定视觉通道是这一情绪传递的关键媒介。相关成果以“Positive affective contagion in bumble bees（熊蜂中的积极情绪传染）”为题，于2025年10月23日在《科学》杂志发表，并被选为当期封面论文，论文链接：https://www.science.org/doi/10.1126/science.adr0216。
情绪传染（affective contagion）是个体匹配他人情绪状态的能力，被视为共情能力（empathy）的核心组成部分，并可能驱动更复杂的亲社会行为。此前的研究认为，情绪传染是社会性哺乳动物（如人类、猿类、海豚和大鼠）的典型特征。近年来的研究又将这一现象的边界拓宽，在鹦鹉、渡鸦和斑马鱼中也发现了类似现象，提示情绪传染可能广泛存在于脊椎动物中。然而，其在无脊椎动物中的存在尚未得到证实。
要确证情绪传染，需要采用能直接反映动物情绪状态的实验方法。一种被广泛应用于多物种的手段是判断偏差测试（judgment bias test）。该方法的核心假设是：动物的情绪会影响其对模糊情境的反应。在实验中，动物首先学习区分两种刺激：一种代表奖励，另一种代表无奖励。随后，研究者诱导动物进入特定情绪状态，并观察其在面对介于两者之间的模糊刺激时的反应。若反应变慢，说明其预期没有奖励、表现出“悲观”偏向；若反应更快，则反映出“乐观”偏向。
基于此，研究团队将社会互动与判断偏差测试相结合，检验一只熊蜂在被诱导进入积极情绪状态后，是否能够通过短暂的社会接触将这种情绪“传递”给另一只同伴，并进一步探索其近端机制（proximate mechanisms）。系列实验结果显示，与处于积极情绪状态的个体短暂互动后的熊蜂，在面对模糊刺激时呈现出类似的“乐观偏向”，具体表现为反应速度显著加快，并更倾向于将中性刺激判断为奖励刺激。进一步的感官分离实验表明，这种情绪传染并非依赖嗅觉或触觉线索，而是可以仅通过视觉信息实现（图）。
该研究拓展了人们对无脊椎动物情绪与社会认知能力的理解，表明情绪传染可能是一种在进化上广泛保守的机制，既存在于社会性脊椎动物，也存在于社会性昆虫中。熊蜂依靠结构相对简单的微型脑即可实现情绪状态的社会共享，这一发现为探索情绪与社会认知的共同神经基础、社会行为的演化规律以及类脑算法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参考。
图 不同实验组对模糊刺激的反应时对比